罗廷烨苏竹溪小说叫什么名字 罗廷烨苏竹溪全文免费阅读
2025-11-11 21:46:28阅读量:14 字体:大 中 小
罗廷烨苏竹溪是作者小说家小说作品里面的男女主角,看完这本小说你会沉浸在小说的感情经历中,一起度过思想的升华,一起思考人生的意义。那么罗廷烨苏竹溪的结局如何呢,我们继续往下看我的女朋友是世界级的物理学家。她能在几千人的国际会议上畅谈理论物理的未来。也能和同事为一个课题争论数小时。可唯独对我,她无话可说。情侣之间不该有说不完的废话吗?聊聊今天的天气,聊聊中午吃了什么,聊一切傻瓜的话题。也许,不是她不知道该和我聊什么,而是她从未爱过我。因此,在我和这位物理学家订婚的第100天,我想分手了。……分手的念头一旦浮现,便再也压不下去。

《苏竹溪罗廷烨》 第6章 免费试读
拒绝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,我却怎么也说不出口。
半晌,我只低声说:“我考虑一下吧。”
可白若悠却毫不在意,甚至说:“我随时等你消息。”
我心重重一颤。
回到酒店,我随意吃了点东西,心思还停在白若悠的话上。
就连刷到秦从闻刻意发给我看的暧昧朋友圈:【纪念和她的第10次单独约会。】
也只是在我本就烦躁的心上,又添了一把火。
我退出秦从闻精心拍摄的和苏竹溪的合照,不由自主地去查了当年事件的后续,果真如同白若悠说的那样,教授锒铛入狱,真相大白。
网站底下还附上了白若悠发表的论文,我本是顺手点了进去,结果一看就入了迷,直到天黑才回过神来。
脑细胞耗尽的后果就是,我又饿了。
我走出卧室,却见客厅空空荡荡,一向按时回来的苏竹溪居然现在还没回。
我拧了拧眉,打电话给她。
“你在哪?”
苏竹溪声音沾染上几分醉意:“和几个朋友在聚会,快结束了,你来接我?”
我有些心烦,但还是说了好。
挂了电话我便赶去了苏竹溪给的地址。
推开包厢门的刹那,我看见秦从闻靠在苏竹溪身边,眨着眼说道:“老师,其实我一直想不通,你为什么会和罗先生在一起,他平时真的和你有共同语言吗?”
我的手猛地停在空中。
桌上的其他人正附和着:“就是啊,扶贫也不是你这样扶的啊。”
“要我说,其实阿闻比罗廷烨更适合你不是吗?至少阿闻知道你在说什么。”
苏竹溪的朋友向来看不起我,尤其是在秦从闻故意推辞道:“你们在瞎说什么……”
他们便更起劲了:“我们可没说错,罗廷烨一个文科生,除了能帮竹溪写写报告,整理整理文件,还有什么用?”
他们的讥诮声如刀子钻进耳里。
而我透过门缝,却只清楚地看见苏竹溪平静的侧脸。
她对此一句话也没说,像是始终置身事外。
直到有人突然问她:“竹溪,如果现在再选一次,你是会和罗廷烨在一起,还是秦从闻?”
闭了闭眼,***脆直接推开了门。
对上在场人诧异的目光,我看向了苏竹溪:“说说看,我也想知道答案。”
周遭忽地陷入一片死寂。
苏竹溪这才淡淡开口:“这种假设不成立,已经发生的事情没必要去想另一种可能,想了也只是自寻烦恼而已。”
这句话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,那些人一下又吵嚷起来。
有人阴阳怪气地插话道:“罗廷烨,开个玩笑而已,你也太较真了。”
我反而笑出声:“是吗?”
目光一一扫过他们,我毫不犹豫地开口道:“王天,大家都说你是靠吃软饭才爬到现在的位子上,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,你会不会还这样做啊?”
“路成,你上次票仓被你老婆从酒店一路打到街上,好像还上了本地热搜吧?”
“至于你,唐天宇,如果我没记错,你老婆今年才二十吧,她好像还是你的学生,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她成年没有啊?”
随着我的话落,他们一个个脸色涨得通红,气急败坏地指着我骂道:“罗廷烨!你不要太过分!”
我这才冷冷勾起了唇:“唉,不就是开个玩笑吗?你们怎么开不起玩笑啊?”
所有人顿时脸色难看至极。
我还欲再说,苏竹溪却突然打断了我:“行了,到此为止吧。”
我看了看她,终究还是没再说什么。
只是一直到回到酒店,我都没再和苏竹溪说过一句话。
临睡前,苏竹溪皱着眉,语气里带着真切的不解:“你要一直这样不说话?脾气也发过了,你还要怎样?”
我猛地一怔,一阵无力感从心底漫开。
又是这样。
苏竹溪总是这样,置身事外地站在我的世界外,看着我一个人狼狈。
我生气时,她从不会哄我,冷战几天后,她自以为我已经消气了,就会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和我说话。
我难过时,她更加视而不见,好像我的不快乐,从来都入不得她的眼。
这一桩桩小事,日积月累,早已成了我们之间跨不过的鸿沟。
我深吸一口气才道:“苏竹溪,我想辞职了,越快越好。你有中意的交接人选吗?还是我重新找。”
苏竹溪很明显愣了一下。
她皱了皱眉,随即便毫不犹豫道:“不用了,我有人选了。”
我没想到她早就选好了代替我的人。
沉默片刻,我终究只回了一句:“知道了。”
于是会议的第三天,秦从闻就以苏竹溪新助理的身份,出现在我面前。
“罗先生,我已经做好准备了,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吗?”
看着他那副迫不及待想要上位的模样,我压下眼底淡淡的嘲讽,公事公办道。
“苏竹溪有严重洁癖,绝对不能碰她的私人物品,她也不喜欢和任何人有肢体接触,作为助理必须时刻注意这点……”
秦从闻的脸色随着我事无巨细的交代逐渐僵硬。
他没想到我居然会说得这么详细,也没想到苏竹溪居然这么难搞。
他本就不是真心来做助理的,何必像我这样尽心尽力?
于是,秦从闻便讥诮地笑了:“所以,你就是用这种伎俩纠缠老师的吗?”
我蓦地蹙眉:“伎俩?”
对上秦从闻充满恶意的眼神,我忽地笑了。
“我觉得伎俩这个词,用在小三身上更合适吧?”
我语气不解:“你这么急着上位,我教得这么仔细,你应该对我感恩戴德才对吧?”
秦从闻脸色顿时变得铁青。
“你说谁是小三!”他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被戳到痛处的尖锐,“我和老师可是真正灵魂上的伴侣,不是你这种人能比的!”
我啧啧称奇。
原来世上真的还有这样厚颜无耻之人。
我不由赞叹道:“你脸皮可真厚啊,要不我们找别人问问?看我和你到底谁才是那个人人喊打的小三?”
秦从闻的脸一阵红一阵白,最终只狠狠地瞪了我一眼,转身就走。
一场闹剧戛然而止。
我却丝毫感觉不到胜利的滋味,只余满心的空荡。
最后,我还是将早已整理好的文档发给了秦从闻,就算是有始有终了。
会议第4天,我已不是助理,便打算在酒店休息,结果却突然接到了主办方的电话:“今天来的人怎么不是你?”
“今天去的人是苏教授的新助理。”
我答完才隐约察觉不对,于是问道:“是出什么事了吗?”
对方叹了口气,语气有些为难:“罗先生,电话里讲不清,你还是过来一下吧。”
挂了电话,我便匆忙赶到了现场。
工作人员一见我就立刻迎了上来:“罗先生,那个新助理把苏教授的核心资料打印错了版本,还有二十分钟会议就要开始了,这可怎么办啊?”
我视线扫过满脸心虚的秦从闻,只觉无语至极。
可眼下最重要的是解决问题。
我尽量平稳地回道:“别急,我再去复印……”
“出什么事了?”
苏竹溪的声音却先一步从身后响起。
她听完工作人员的解释,眉头一拧,目光竟越过秦从闻,直直落在我身上。
“你没有教他吗?”
我的心猛地一沉,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。
打印也要我教?
秦从闻难道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吗?
而秦从闻却在此时开口,声音里满是委屈:“对不起老师,这次是我没做好,可是罗先生什么都没交代给我,我只能自己摸索……”
听到这种神经发言,我心底顿时冷笑一声,径直拿出手机,调出早就将注意事项发送到秦从闻邮箱的记录,清晰摆在所有人面前。
“哦,那这份发送记录是凭空生成的咯?”
秦从闻的脸色顿时又红又白。
几秒后,他突然低下头哽咽开口:“那、那就都怪我吧,是我不小心没看见……”
这是眼看推卸不了就开始装可怜了。
我正抱臂冷眼看着,苏竹溪却突然对我开口:“秦从闻之前没接触过这些杂事,不清楚也正常。交接本来就是你的职责,这件事应该由你负责。”
我猛地抬头看向她,像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。
怒火在胸膛中灼烧,可更多的,是哽在喉间说不出口的憋闷与酸楚。
苏竹溪几乎没有犹豫,先转向秦从闻,语气不容置疑:“你去通知大家,会议推迟半小时。”
然后才看向了我,用公事公办的口吻命令道。
“我给你半小时,无论用什么办法,半小时后我要看见正确资料放在我面前。”
说罢,她毫不犹豫地转身,大步离开。
我独自站了许久,最终还是带着u盘去了打印店。
等我抱着几百份沉重的资料赶回会场时,浑身都被汗水浸透。
我沉默地将资料交给工作人员,却听见他们低声议论。
“罗廷烨不是苏教授的未婚夫吗?怎么她对那个新来的助理,比对他还上心啊?”
“就是说啊,不知道的人,还以为那个助理才是苏教授未婚夫呢。”
路人客观无比的话像是针,一字字往我心口上扎。
苏竹溪出来接过资料时,我一句话也不想和她多说,转身就要离开。
她却忽然叫住我,声音比先前缓和:“等等。”
“会议结束后一起吃饭,你先别走。”
我很想直接走人,但脚步却像被什么绊住,最终还是站在会场门口等她。
报告会推迟了近半小时,但因为报告人是苏竹溪,所有人都耐心地在等。
我看着台上正在从容发言的苏竹溪。
恍惚间,仿佛又看见了许多年前,那个让我第一眼就心动了的,意气风发的天才少女。
她没有变,依旧耀眼、理性、遥不可及。
变的是我。
——我不想再爱这个人了。
我默默移开视线,将心脏泛起的细密抽痛一点点抚平。
像把一盏亮了太久的灯,终于轻轻关灭。
会议终于结束。
一行人一起去吃饭,秦从闻自始至终黏在苏竹溪身边,笑声清朗。
我沉默地跟在后面,没有插嘴的机会。
走出酒店时,夜风微凉。
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枪响!
紧接着有人大喊道:“抢劫!有人抢劫!”
国内一向安全,我甚至没反应过来。
直到周围人全都慌乱地四散逃开,我才猛然回过神来,下意识惊慌地喊:“苏竹溪!”
可一抬眼,却看见苏竹溪一把将秦从闻拉走,她甚至看也没看我,迅速拉开路边车门带着他躲了进去!
这一幕就像刀,瞬间刺穿了我的心脏。
怔愣中,我被人群撞倒在地,混乱中不知被谁踩踏而过,只能蜷缩起身子死死护住自己。
剧痛袭来,我却只能咬牙硬撑。
两小时后,我才被送到医院。
护士仔细检查后耐心叮嘱:“手腕扭伤,不是很严重,但24小时内不要碰水。”
苏竹溪在旁点了点头,语气平静:“知道了。”
护士很快离开,我一走,病房里就只剩下我们两人。
沉默像是一道无形的墙,隔在我们之间。
最后,还是我主动开了口:“苏竹溪,你还记得谁才是你男朋友吗?”
苏竹溪皱起眉头,抿紧唇,语气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。
“我只是做了最理性的选择而已。你离我太远,我没法赶过去救你,自然要先保护能保护的人。”
顿了顿,她又稍稍放缓了语气:“更何况,当时我已经看见安保过来了,你不会出事的。”
她的解释很合理。
可惜,爱情中从来都不需要理性。
她毫不犹豫转身和另一个人走的画面,就像那声震耳欲聋的枪响,将我心中最后对她的爱击得粉碎。
我望着苏竹溪,眼圈不受控地泛红。
这一刻,我只想对她说:“苏竹溪,我们分手吧。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,竟有一种奇异的轻松感漫上心头。
仿佛一直压在胸口的巨石被骤然移开,连呼吸都变得顺畅。
苏竹溪明显愣住了。
我第一次在她那双总是理性从容的眼睛里,看见了不可置信。
苏竹溪沉下脸,声音里压抑着怒意:“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?”
我迎着她的目光:“我没办法再和你在一起了。只要秦从闻出现一次,我就会记起一次,你在我和他之间,选择了他。”
“你能不能别这么荒唐!”苏竹溪简直无法理解,“就因为这点小事,你就要分手?”
她深吸口气,声音冷得像冰:“你这是创伤后遗症,你自己先冷静一下吧,我会给你找心理医生来。”
说完,她转身离开,再没有回头。
病房合上的瞬间,我眼睛就红了。
翻涌的情绪弄得我喘不过气来,可我也做了决定。
——会议结束那天,就是我彻底离开苏竹溪的那天。
我没有去看心理医生,当晚便出院回了酒店。
之后的两天,我和苏竹溪陷入了冷战。
准确来讲,是我单方面的冷战。
苏竹溪还是照常参加会议,和同行聚会,仿佛那场争执从未发生。
直到会议最后一天,秦从闻直接打来电话,颐指气使道:“把今天老师要用的演讲稿拿过来。”
不等我回应,他便挂断了电话。
我回拨过去想骂他一顿,可他的电话却打不通了。
想到苏竹溪没了论文放天窗的样子,我终究还是忍下情绪,找到演讲稿送了过去。
紧赶慢赶到了报告厅,苏竹溪接过我递的稿子,也不问为什么是我,便直接上台。
她当着所有人的面翻开稿子,动作却骤然一顿。
随后竟抬起眼,穿过人群精准地看向我,目光冷静得有些冰冷。
下一秒,苏竹溪合起讲稿,竟神色自若地开始了全程脱稿的演讲。
结束的时候,台下掌声雷动。
而苏竹溪却顶着无数赞叹的目光,直接走向我,毫不客气攥着我的手,将我拉到了后台。
“这不是我的论文,罗廷烨。”
我愣在原地:“什么意思?”
这一刻,我才明白苏竹溪刚刚为什么脱稿演讲。
我立即解释:“这是秦从闻叫我送过来的……”
苏竹溪将稿子重重砸在地上,赫然打断了我:“别再狡辩了行吗?”
她眼底满是失望与不耐:“你生我的气,所以想毁了我的收官演讲,你嫉妒秦从闻,所以要把这事推到他身上。”
“罗廷烨,这很符合逻辑。”
我怔怔望着她,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,疼得我几乎无法呼吸。
我不敢置信地开口:“在你眼中,我就是这样的人吗?”
“你不是吗?”
苏竹溪淡淡反问,眼中没有一丝波澜。
我的眼眶就在她这样冰冷的目光里,逐渐变得湿润。
原来,我在她心里,不仅毫无价值。
还是这样一个愚蠢、善妒,会用卑劣手段报复的人。
我想说什么,喉咙却堵着说不出一个字。
苏竹溪却道:“也许,你说得对。”
“我是该好好想想,我们还要不要继续在一起了。”
这一刻,我分明听见什么东西在心底彻底破碎的声音。
清晰,又彻底。
而在沉默中,工作人员总算赶了上来。
“不好意思苏教授,是我们弄错了,您的新助理提交错了版本,导致资料全部印错,您能不能把原论文再发我们一份?”
苏竹溪一下僵住,骤然转头看向我。
“罗廷烨……”
可我已经扭过头去,声音轻得像一缕即将散去的烟:“不用再说了。”
已经没这个必要了。
我没有再看她一眼,转身离开。
走出会馆,我便联系了白若悠:“师姐,你的邀约,我同意了。”
电话那头传来白若悠惊喜的声音:“太好了!只要你来,正式研究员的位置我一直给你留着。明天我们就一起回湖南,你知道吗?前天望城战国墓群保护性发掘通知正好下来了……”
我握着手机,鼻尖蓦地一酸,内心随之升起难言的期待和激动。
白若悠效率极高,我刚回到酒店,明天飞湖南的机票信息已经发到了手机上。
我收起手机推门而入,却看见苏竹溪正坐在沙发上等我。
见到我,苏竹溪迎上来,迟疑了半晌才低声道:“抱歉,是我误会了你。”
我却摇摇头,语气平静:“没事。”
我是真的不再生气了,不是因为原谅,而是因为离开的决心已定,一切都再没意义。
但苏竹溪却突然沉默了。
片刻后,她忽然开口:“我们明天去博登湖边那家米其林三星餐厅吧,听说那里的惠灵顿牛排很好吃。”
我下意识想拒绝,可想到这也许就是我们之间最后一顿饭,拒绝的话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。
最终,我还是点了头:“好。”
第二天,我们如约来到那家餐厅。
牛排很好吃,我和苏竹溪也恢复了平常。
甚至饭后,苏竹溪还牵着我去了湖边,水波荡漾,她低声问我:“今天开心吗?”
我点了点头。
这是许久以来,我们之间最好的约会。
但我也清楚,这也将是我们最后一次约会。
我深吸一口气,正准备和她说清楚,不远处却突然传来一阵喧闹。
转头望去,原来是一对新人在湖边抛捧花。
新娘背对着人群轻轻一抛,那束洁白的花束竟直直朝我们飞来。
苏竹溪下意识伸手接住。
四周顿时响起了善意的起哄声:“求婚!求婚!”
我微微一怔,还没反应过来,苏竹溪竟真的满眼期待的仰头看向我。
“罗廷烨,你要不要和我结婚?”
她在向我求婚,补上了那个缺失的求婚仪式……
我知道自己会拒绝,可我的眼眶却不受控制的酸涩起来。
我想说点什么,可这时,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。
苏竹溪几乎没有迟疑,立刻开口:“稍等,是秦从闻的电话,我去接一下。”
她说着便自然地背过身去接电话了。
这突如其来的中断,像往热闹的人群中泼下一大盆冷水。
周围的议论声还是源源不断地钻进我的耳里。
“到底有什么事情比求婚还重要啊?这女的到底分不分得清啊!”
“与其说是不懂浪漫,应该说是不够爱吧。”
我安静地站在原地。
不觉得惊讶,只是有些意料之中的荒诞。
胸腔中那颗心脏,在这一刻也没有愤怒,没有失望,只有一片彻底死寂的平静。
而苏竹溪也终于打完她的电话,再次回到我面前,她的神色轻松。
她大概是以为,这顿饭吃完了,婚也求完了,就算安抚完我了。
于是苏竹溪毫不犹豫地开口:“抱歉,我现在有点急事要去会场,你先回酒店等我,晚上我们再一起回北京。”
说罢,她甚至都没有等我对求婚的答案,便匆匆离开。
可就算苏竹溪没有走,我的答案,从始至终也只有一个。
抱歉,我不愿意。
回到酒店,我收拾好了行李,给白若悠发去了酒店位置。
等待的间隙,我坐在沙发上,给苏竹溪最后写下了一封信。
【苏竹溪,你曾说过,从物理学的角度看,宇宙里最伟大的奇迹并非恒星的湮灭、行星的诞生、黑洞的泯灭,而是生命的诞生。
宇宙中生命诞生的概率不过是千万亿分之一,而两个人相遇,更是这千万亿分之一的千万亿分之一。
你曾说,能遇见我,就是概率的奇迹。
可是你知道吗?
在我的世界里,在历史的长河中,人们更相信另一种语言。
它不叫概率,而叫宿命。
有的人命中注定相遇,有的人命中注定相爱。
但宿命从不强调一段关系有多么不可分割。
它只说——
只要其中一个人决心放手,两个人的命运,就从此分明。
而现在,是我选择放弃你了。】
我将信轻轻放在桌上,与此同时,白若悠的信息也到了:【我到了。】
我再没有留恋地下楼。
却在走到酒店大堂时看见了苏竹溪。
她正和秦从闻及其他几人坐在候客区谈笑风生,侧脸依旧美的如晨曦微光,让人惊艳。
要是此刻往酒店外走的话,我不可避免地要经过候客区。
万一被苏竹溪看见了,难免又是诸多麻烦。
但我只顿了片刻,便直接拖着行李箱往外走去。
大大方方,毫无遮蔽。
大概我直觉她不会回头,而事实也是如此。
我从容地苏竹溪身后经过,就像是,正式地从她的命运中走开。
酒店玻璃门开了又关。
缓缓合上那一瞬,苏竹溪终于抬头,她下意识看向门口
而在她终于抬头的刹那,却只看见酒店玻璃门缓缓合上,还有一辆渐行渐远的黑色轿车。
……
湖南的秋天带着湿润的泥土气息。
我站在一栋老式的青砖小楼前,仰头望向门牌上那块略显斑驳的木匾。
【湖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,白若悠工作室】。
我深吸了一口气,走了进去。
满室书香与纸墨气息铺面而来,随后映入眼帘的是好几架子的书籍和档案,挂在墙上的遗志平面图,各种颜色的标记笔散落一地。
而几个年轻人正围在一张操作台边,低声讨论着一件青铜残片上的纹饰。
“你好。”
我轻声开口,声音在安静的室内显得有些突兀。
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女生朝我看了过来,疑惑地打量着我:“请问你找谁?”
话音未落,白若悠的声音便从里间传来:“罗廷烨!”
她快步走了出来,甚至没来得及放下手里的软毛刷。
“师姐。”
我才叫了她一声,白若悠就迫不及待地领着我向那群学生们介绍:“这就是我常跟你们说的罗廷烨学长,我们系当年手工绘图和器物修复的第一名!”
我被她夸得有些耳根发热,连忙摆手。
“那都是过去的事了,我好几年没碰,手感早就生疏了。”
白若悠却不赞成地看我一眼:“胡说什么,只要是你,我相信离开多久,都能重新找回手感的。”
我微微一愣,心里不自觉涌出暖意。
和学弟学妹们打完招呼,白若悠便领着我往里走。
“这间屋子我给你空出来了,就当做你的办公室了。”
“地方稍微有点乱,你要介意,我再找人给你收拾一下。另外,隔壁就是修复室和库房,方便你随时过去,够意思吧。”
白若悠语气有些微微得意。
我却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一切,落在桌子上那个写着我名字的名牌上。
【正式研究员:罗廷烨。】
刹那间,我鼻尖微酸。
眼前的一切都在真切地告诉我。
罗廷烨,你终于回到你的世界里了。
……
回国后的一个月。
我像是一块干枯的海棉,疯狂汲取着错失多年的养分。
恨不得把自己掰成四瓣用,一个学习,一个出现场,一个去上课,一个写论文。
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中悄悄溜走。
立秋那天,我站在酒店的穿衣镜前,最后看了眼镜子里的我。
一身剪裁利落的西装,还有脸上从容自信的笑。
这时,门口突然响起白若悠的声音:“罗廷烨,准备好了吗?我们该走了。”
我透过镜子,对上白若悠含笑的视线。
笑着点点头:“准备好了。”
到达国际会展中心时,我将邀请函递给工作人员,随后转身离开,也就没有听见身后工作人员们的小声交谈。
“今天人怎么这么多?”
“第一会场那边有个物理学术宣讲会,听说来了好多大牛。”
“谁主讲啊?这么大阵仗?”
“好像是那位姓苏的教授吧,国内理论物理的领军人……”
十点半,我准时上台演讲。
讲完的那瞬,台下掌声雷动。
我微微鞠躬,唇角情不自禁地扬起。
我有多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了?
然而,就在我转身准备下台的刹那,目光不经意扫过侧门入口处,整个人猛地顿在原地。
一道清丽的身影不知何时站在那里,仿佛已经驻足已久。
四目相对的瞬间,方才我所有的喜悦骤然冷却。
是苏竹溪。
苏竹溪就站在几步之外,依旧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。
可我不再是那个只能缩在她影子里的人了。
视线相交的刹那,我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,仿佛看见的不过是个陌生人,脚步未停就要与她擦肩而过。
可就在这一瞬间,她叫住我。
“罗廷烨。”
苏竹溪的声音依旧低沉,叫我名字时,总带着一种独特的味道,那曾让我心尖发颤。
可现在,我的心里却只剩平静。
“苏教授,有事吗?”
我微微颔首,礼貌而疏离。
这称呼让苏竹溪几不可闻地蹙了下眉,她目光扫过周围流动的人群,低声道:“我们能不能找个安静的地方谈谈?”
“就在这说吧,我待会还有事。”
我平淡地拒绝了她。
苏竹溪沉默一瞬,喉结微动:“你写的信我看了,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大问题,我们可以解决……”
“你看了?”
我突然打断了她,抬起头,眸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:“你看了我给你写的信,却是这个反应?”
苏竹溪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问,怔了一下,才回道。
“你也知道,国际会议结束之后我还有很多工作,研讨会,项目评审,都需要优先处理。”
她深吸口气,试图让语气更和缓一点。
“我本来打算处理完这些就来找你,也算是给你我一个冷静期……”
冷静期。
我在心底默念这三个字,唇角牵起一抹荒唐的笑。
“不必了,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答案。”
我的这句话,比任何激烈的质问都让苏竹溪感到心慌。
她下意识向前半步,追问道:“什么意思?”
我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人。
看着这个曾让我深深爱过,最后又让我彻底清醒的女人。
我声音不高,却字字清晰:“意思就是,我们已经分手了。”
“解释与否,我也不想听了。”
说罢,我再不看苏竹溪脸上骤然冻结的表情,从容地从她身边走过,再没有回头。
唯独还剩苏竹溪还僵在原地,面容隐在晃动的光影里,看不清情绪。
……
晚上,苏竹溪刚回到酒店,便看见秦从闻光明正大地坐在她的房间里。
他没有丝毫避嫌的意思,还不满地嘟嘴问:“老师,你什么时候回北京啊?这里一点都不好玩。”
苏竹溪眉头赫然皱了起来:“你怎么有我的房卡?”
可她似乎也无心深究,只揉了揉眉心道:“算了,我暂时不回去了,帮我把之后的会议推了。”
秦从闻立即从沙发上站起,失声喊道:“老师!”
“就这样,我已经决定好了。”
苏竹溪径直走向卧室,一眼都没再看他一眼。
门外的秦从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。
他攥着手机,竟是直接打给了今天和苏竹溪一同出席会议的秦父,直接问:“爸,今天会上竹溪是不是见了谁?她怎么突然说不回北京了?”
秦父一愣,斥道:“这和你有什么关系?你只是个助理!”
秦从闻立刻扬高了声音,不悦道:“什么叫做不归我管?现在我是助理,下一步就是她的男朋友,我问一下又怎么了!”
见秦父没松口,他又放软语气:“爸,你就告诉我吧,我肯定不乱来!”
电话那头沉默片刻,才传来秦父压低的声音:“散会后,我看见竹溪和她那个前男友在走廊说话,具体说什么,我也没听清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
秦从闻脸色骤沉,挂了电话,目光逐渐变冷。
罗廷烨,又是你!
都已经分手了,为什么还阴魂不散!
是不是非要我亲自出手,你才肯彻底消失!
而此时的卧室里,苏竹溪刚合上门,才松开皱起的眉头。
这一个月来,秦从闻越界的次数越来越多,早已超过一个助理的本分。
他的掌控欲不加掩饰,令她渐生倦意。
苏竹溪揉了揉眉心,登上了电脑。
瞥见一则考古学界的新闻推送:【湖南三国吴简保护性发掘新进展,负责人罗廷烨提出断代新证!】
新闻配图中,罗廷烨站在探方里,手持着刷子微微俯身,侧脸在阳光下专注而平静。
好像不再是她记忆中那个沉默顺从的“助理罗廷烨”,也不是那个为了她可以牺牲一切的“男朋友罗廷烨”,而是一个她从未真正认识过的、发着光的“学者罗廷烨”。
苏竹溪看了半天,将这个链接转发给了南。
他很快回了个:【?】
苏竹溪抿了抿唇,才组织好语言:【如果你真的这么喜欢考古,我有个朋友在故宫研究所,我可以帮你推荐。】
这条消息发出去没多久,罗廷烨就回了消息。
却是再简单不过的一句。
【不用了。】
苏竹溪一顿,便见对话框又弹出两句。
【苏竹溪,你真的知道我的研究方向是什么吗?】
【你还和从前一样,一点都没变。】
苏竹溪的眸光沉了下去。
她实在想不明白,罗廷烨为何会这样说,她分明是出于好意。
苏竹溪的目光落回桌上的文件包,包离正放着那封罗廷烨亲手写下的信。
她至今仍清晰地记得第一次看这封信时的感觉。
那种不可置信的愕然,和生平第一次感到事情彻底脱离掌控的无措。
自那之后,她再没有看第二次,却始终把它带在身边。
苏竹溪也说不清自己为何要这样做。
或许只是为了求得一丝心安,仿佛这样,就能假装罗廷烨从未离开。
……
手机屏幕暗下去的瞬间,我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。
我说苏竹溪一点没变,不是气话。
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,她从来没有真正试着站在我的角度思考过。
故宫研究院?
苏竹溪甚至连我的研究方向都不清楚。
只要她愿意花五分钟读一读我的论文,就会知道那和我的领域几乎南辕北辙。
我叹了口气,不再多想。
可这时,手机却再一次地响了起来。
我以为还是苏竹溪,拧着眉拿过来刚想挂断,却看见上面的名字。
——妈妈。
居然是我妈打来的电话。
我抿了抿唇,想到回国至今我还从没和他们说过分手的事情,现下他们打电话过来,怕是也从谁的口中得知了这件事。
我心中闪过不安,却还是接听了电话。
“喂,妈……”
电话一被接通,我妈愤怒的声音便从电话里炸开。
“你不要叫我妈!我没有你这种不孝子!”
“取消婚约这么大的事情,要不是苏竹溪和我说了,你是不是还打算瞒我一辈子?”
她的声音像尖锐的冰锥,刺穿耳膜。
“你的脑子到底在想些什么?那可是苏竹溪!家世、人品,都是你高攀了人家的苏竹溪!你有什么资格说分手?”
我呼吸一窒,心脏像被狠狠攥紧。
开口的瞬间声音都有些发颤:“妈,那你有没有问过我一句,为什么这么做?”
“什么?”
我妈诧异了一秒,她显然没料到我会反问。
我深深呼吸,努力压住眼眶的酸涩:“你有没有想过,我之所以会分手,是不是我儿子受了委屈,是不是我儿子不高兴了……”
“罗廷烨!”我妈彻底失去耐心,打断了我,“你少说这些没用的!你从小到大一直让爸妈很放心,现在也不要让爸妈失望。”
“去和苏竹溪和好,这婚,你不结也得结!”
电话被猛地挂断。
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。
我呆呆地坐着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却感觉不到疼。
为什么……我真的是他们的儿子吗?
从小到大,我还不够乖吗?
为了他们一句认可,我没日没夜地学习,从不顶嘴,永远顺从。
这样还不够吗?
连我的婚姻,我的幸福,都要被他们掌控吗?
既然从来不在意我的感受,为什么不能一直无视下去……
而下一秒,我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。
是我妈的信息:【明天中午在悦华酒店和亲家吃饭。你要是不来,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妈!】
我呼吸猛地一滞,胸口仿佛被重锤了好几下,痛得鲜血淋漓。
嘴里又泛起那熟悉的铁锈味,我硬生生将它咽了回去。
这场酒会我一定会去。
但我是为了去告诉所有人,我已经决定往前走了。
……
隔日,悦华酒店。
我刚到酒店,就看见苏竹溪站在门口等我。
她与往日并无不同,只是看我的眼神格外专注。
走近后,我主动开口:“既然你不想说我们分手的事,那待会就由我来讲。你只要站在一边当个吉祥物就行,这事你不是很擅长吗?”
我说到最后,又忍不住带上了几丝讥讽。
苏竹溪张了张嘴,像是想说什么,可我已经没了耐心,越过她推开了门。
包厢里,苏父苏母正坐在主位置,而我爸妈则坐在下方,端着酒杯敬酒。
我心紧了紧。
里面的人朝我们看来,我妈就快步走来一把拉住我:“总算来了!我们正聊婚礼呢,你想在哪个城市办?”
我还没说话,身后的苏竹溪就已经先一步开了口:“我都可以,要是不介意,北京和湖南都可以办一次。”
我妈顿时满意地笑了。
她满意的结果,就是更加用力地掐住了我的小臂。
“罗廷烨,你说呢?这么好的未婚妻要到哪去找哦?”
我吃痛地吸了口气,随后看向了苏父苏母:“叔叔阿姨,谢谢你们专程从北京赶来,但你们来之前应该也听说过了,我和苏竹溪已经分手了的事情……”
“罗廷烨!”
我妈尖锐地止住了我。
我顿了一下,又缓慢地开了口:“我不想骗您,我和苏竹溪不可能再走下去了,这场婚礼,也可以直接取消了。”
这话一出,满室寂静。
苏父苏母的脸色霎时变了。
他们看向了沉默的苏竹溪:“你也同意?”
苏竹溪没出声,我便再次出声:“我之前已经和她聊过这件事了,她没意见……”
“我不同意。”
苏竹溪突然打断了我。
我诧异地看向她,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家人面前明确表达反对。
“我们只是吵架了,过几天就会和好的。”
我荒唐地看向她,几乎笑出声来。
“和好?你真以为我们能和好?”
我还想再说什么,可余光看见四位家长阴沉的脸,便知现在确实不是说话的时候,便将话咽了回去。
“抱歉,我还有事先走了。”
我毫不犹豫起身,便听见我妈冰冷的声音:“罗廷烨,你翅膀硬了是不是?”
“你今天要是敢走出这个房间一步,就不要认我当妈——”
“不认就不认吧。”
我回过头。
“反正,你也从没把我当成你的儿子看过,不是吗?”
这句话像惊雷般在包厢里炸开,震得所有人都哑口无言。
我便再也没有回头,大步走出了包厢。
可走出几步,却听见匆忙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。
随后,我就被苏竹溪一把抓住了手臂。
“罗廷烨,你就这么不想和我继续在一起了吗?”
我停下脚步,缓缓转过身,直直望进她眼底。
“这句话,应该是我问你才对。”
“苏竹溪,你就这么不想和我分手吗?”
“苏竹溪,你到底是因为舍不得我,还是只是因为不习惯?”
我的这句话像一支淬冷的箭,猝然扎进苏竹溪的心口。
她指尖一颤,下意识松开了手。
不习惯吗?
好像确实是这样。
回北京的第一个晚上,她依旧按部就班地工作、入睡,做自己的事情。
直到第二天清晨,她像过去无数次那样,头也未抬地自然开口:“罗廷烨,帮我把资料……”
话音未落,四周空寂无声。
她才猛然惊觉——罗廷烨已经走了。
此后每个深夜,苏竹溪都会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,望着眼前巨大的鱼缸出神。
那里每一条游动的鱼,都是他们一起从花鸟市场精心挑选回来的。
这是他们之间少有的共同爱好,罗廷烨甚至给每一条都取了名字。
但现在,只剩下苏竹溪一个人去喂它们。
甚至每一次有人问起:“苏教授,你男朋友呢?”
苏竹溪第一反应都是:“哦,他出差了,过几天就回来了。”
是的,苏竹溪从始至终都没想过罗廷烨会真的和她分手。
可现在,她也不确定了。
苏竹溪定定地看着我,目光猛地一沉。
“我不明白,你想辞职,我就让你辞职了,你想回考古圈子,我也能帮你,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。”
“又或者,你告诉我,我到底错在了哪里。是哪件事、哪句话、哪个决定让你非要分手不可?”
我看着她,忽然觉得无比荒唐。
苏竹溪到现在仍在用她的逻辑和理性分析着我们之间的爱情。
“苏竹溪,你错的从来不是某件事。我们之间早就无话可谈了。”
“以后别来找我。再见,我们也只当彼此是陌生人好了。”
我说罢,便转身离开了。
这一幕像是电影的慢动作,一点点地在苏竹溪的眼中重复。
也是她第一次意识到,也许他们是真的结束了。
第二天,我刚到工作室,却看见那些人都用奇异的目光看我。
我拧住眉头,随手抓住一个人:“出什么事了?”
那人迟疑地将手机递了过来。
我一看,浑身都僵住了。
屏幕上,一行刺目的标题赫然映入眼帘——【考古学者罗廷烨深陷论文抄袭风波!】
我心头猛地一沉,指尖点开那条新闻。
点进去一看,竟是一个研究生发了长贴,将他的本科生论文和我的论***了调色盘,说我抄袭他。
文末那句“试问罗廷烨老师,听说您从前也被人抄袭过,应该最讨厌抄袭的事了,为何现在还会做出这种事情来?”像一把淬毒的刀,精准地刺向我的软肋。
评论区早已沦陷,充斥着不堪入目的辱骂。
那些字句像滚烫的烙铁,灼烧着我的视线。
就在这时,手机骤然响起。
屏幕上跳动着那个熟悉的号码——是白若悠。
接起电话,白若悠以往温和的嗓音此刻却冷硬如铁:“罗廷烨,网上说的是真的吗?”
“我从不和抄袭者合作,如果这些成果真是你窃取而来,抱歉,我会立即退出这个项目。”
我呼吸猛地一滞,指尖不自觉地收紧。
“抱歉,我现在无法给你确切的答复。”我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,“在仔细比对过他的论文之前,我不能轻易下结论。”
电话那端的白若悠沉默片刻,语气稍缓:“好,我等你的答案。”
挂断电话,我径直回到办公室,登录学术数据库仔细研读那篇被指抄袭的论文,就连手边一直震动的手机都没察觉。
一小时后,我看完论文,总算是松了口气。
这位研究生的论文只能说是和我方向类似,但内容完全不一样,说是我抄袭,更是无稽之谈。
但在新闻炒作之下,这一分的相似也能变成五分。
我迅速走出办公室,给白若悠打去了电话:“我没有抄袭。”
白若悠的声音也恢复了往日的冷静:“我们刚刚也复核了你的论文,圈内人都知道这算不上什么抄袭,但官方机构出具证明还需要时间。”
“上面的意思是,这几天你就先不要出现在媒体面前了,正好你负责的探方新墓发掘需要人手,你就先去那边吧。”
我怔了怔,虽感无奈,却也知道这是眼下最好的安排。
“行,我知道了。”
这会,我才有闲心看向手机屏幕,却见大家陆陆续续都给我打了不少的电话,里面还夹杂着苏竹溪的一通。
我手指滑过她的名字,最后,还是没有点下去。
另一边,苏竹溪看见新闻的事情,没多想就给罗廷烨打去了电话。
可电话始终没有接通。
而秦从闻则在身边嗤笑一声,阴阳怪气道:“天呐,罗先生居然是这种人吗?抄袭别人论文可真叫人看不起啊。”
他甚至故作关切地建议:“老师,为了避免他连累您的声誉,我们不如发个声明撇清关系吧。”
苏竹溪瞳孔猛地一缩,不可置信地看向秦从闻。
却见他脸上毫无愧色,反而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。
苏竹溪整个人都恍惚了。
“秦从闻,罗廷烨是我男朋友,你怎么能这么说?”
秦从闻脸色一僵,立刻垂下头装出委屈的模样:“我也是为您着想啊,要是被抄袭者攀上关系,对您对实验室都不好。”
“我不用你教!”
苏竹溪冷着脸大步往前走去。
秦从闻这会才知道慌了,连忙跟了上去:“老师!您别生气,我不说了还不行了吗?”
苏竹溪懒得理会,却迎面撞上一位同行。
对方见秦从闻紧跟着苏竹溪道歉的样子,不禁打趣道:“苏教授,和男朋友闹别扭了?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!”
这话瞬间将苏竹溪劈了个底朝天。
她荒唐地反驳道:“秦从闻不是我的男朋友。”
她顿了顿,喉咙动了动,艰难地问道:“你们为什么会这么觉得?”
同行愣了,尴尬地笑笑。
“那就是我误会了?可你从来都不拒绝秦先生的接近,确实很容易让人想错啊。”
苏竹溪一顿。
这一刻,她心头的迷雾骤然散开。
所以,这才是罗廷烨和她分手的原因?
苏竹溪说不上现在心头该是什么情绪,只觉得整颗心脏胀痛得几乎要裂开。
走廊的灯光落在她侧脸,映得她脸色愈发苍白。
“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,就先走了。接下来的实验你先替我盯一下。”
没等同行回应,她已转身大步离开,背影在长廊尽头显得格外慌乱。
秦从闻站在原地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。
……
我回到家,蹲在卧室地板上,默默将一件件衣物叠进行李箱。
门铃突然响起,一声接一声,急促得让人心慌。
我走过去开门,竟看见苏竹溪站在门外。
她向来会整理的头发有些凌乱,眼底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情绪。
她上前一步就要抓住我的手,被我下意识后退一步避开。
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她的眼神瞬间暗了下去:“罗廷烨,网上的事情为什么不和我说?我可以帮你的。”
我有些诧异地看着她,这不像是永远冷静自持的苏竹溪会说的话。
“你怎么了?”
我试探的眼神落入她眼中却更加讽刺。
苏竹溪只觉得心一点点凉透,像是被浸入冰水:“我关心你,还需要理由吗?”
我沉默了片刻。
若是从前,她这样的关心会让我欣喜若狂。
可现在,我们已经分手了,这样的关心只会让人觉得讽刺。
我最需要她的时候,她从来不在,现在又在说什么话呢?
我彻底沉下脸:“我不需要你的关心,我自己能解决。”
说完,我就要关上门。
可苏竹溪却将门拦得死死的,她甚至往前又迈了一步。
“罗廷烨,我没开玩笑。你不要闹了,这事对科研人员来说很严重的,一旦被打上抄袭的名头,以后就再也没人会相信你了。”
我沉默了会,目光落在她紧握门框的手上,她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。
“我知道。”
苏竹溪诧异地看着我,像是无法理解我的平静:“你知道怎么还……”
“我只是不想接受你的帮助而已,这样说你明白了吗?”
我的话像冰锥般刺出,毫不顾忌会给她带来怎样的伤害。
看着她瞬间苍白的脸色,我竟感到一丝可悲的快意。
苏竹溪的脸色一点点地沉了下去,像是终于意识到什么。
我等着她反驳,却听见她突然有些沙哑地问道:“你是不是还在怪我?怪我没和秦从闻保持好距离?”
我一愣,不可思议地看向她。
而这反应落在苏竹溪眼中就成了实锤。
她竟是松了口气,肩膀微微塌下:“这事确实是我没做好,我对秦从闻好,只是因为他爸对我有提携之恩,于情于理我都该多照顾他一点。”
我的手一松,门朝她敞开。
可我却冷眼看着她,声音像淬了冰。
“所以,你就能允许秦从闻靠近你?你知不知道,在他出现之前,我最多是以为你性格冷淡,所以不爱与人亲近。可是他出现之后,轻而易举地取代了我的位置。”
那些被压抑的委屈,在这一刻终于决堤。
我深呼吸,目光越发悲哀。
“这让我觉得,也许你根本没爱过我。”
这句话像一记重锤,狠狠砸在苏竹溪心上。
她第一反应就是矢口否认:“不可能!如果我不爱你怎么会和你在一起?”
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。
“你当真以为谁我都愿意嫁的吗?!”
苏竹溪呼吸变得急促,那些被深埋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。
从小到大,她都是所有人眼中的天才。
这个光环压了她太多太多年,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,更让她无法做真实的自己。
童年时,每当苏竹溪想和其他孩子一起玩耍,总会下意识地想:这样会影响别人对我的看法吗?
于是,她便不敢迈出这一步。
父母的期望像一座巨山压在苏竹溪的肩上。
只要她有一丝不符合要求,巴掌就会毫不留情地落下。
他们会厉声质问:“你是天才,这世上所有东西都不该阻碍你。”
“除了学习,你不会在意任何东西,对吗?”
年幼的苏竹溪只能低着头回答。
“对,我只爱学习。”
“你会做到永远第一的,对吗?”
“对,我会一直第一。”
“你不会让爸妈失望的,对吗?”
“对,我不会让任何人失望。”
苏竹溪一遍遍背着这些话,到最后,她已经不知道是自己真的就该这么做,还是父母逼着她这么做了。
到了青春期,苏竹溪收到了人生第一封情书。
她其实没有太多想法,只是单纯地感到一份被认可的欣喜,于是小心翼翼地将那封信珍藏进书包里。
可她却没想到,这封情书会成为爸妈险些把她打进医院的导火索。
苏竹溪瑟缩在角落里。
眼前是爸爸狰狞的面孔:“你才14岁!谈恋爱就是不对!是哪个不要脸的敢骚扰我女儿!我非要去问问他家长到底是怎么教的孩子!”
妈妈更是彻底崩溃:“竹溪!你不是答应了妈妈,要做最懂事的孩子吗?你怎么可以对除学习以外的东西感兴趣?那都是妨碍我们一家人进步的毒药!”
苏竹溪身上的伤痕一条叠着一条,每一条都透着她的眼泪。
她只能蜷缩着身子,一遍遍重复:“是我错了,是我错了……”
是我错了。
我不该让爸妈失望。
我应该好好学习,好好学物理,带着爸妈的希望走在所有人的前面。
所以,苏竹溪成为众人眼中合格的天才。
她真的做到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面,也真的一天天地没了表情,每日每日重复着,像个傀儡那样地活着。
爱?
那是什么?
二十四岁的苏竹溪宁愿去图书馆多做一道题,也不愿再和男人说上一句话。
直到那天。
苏竹溪应了罗教授的约,去大学演讲。
台下几百人,有的人拿着本子记录着她说的每个字,有的人心不在焉发着呆,还有的人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,只知道胡乱地点着头。
但唯独,只有一个男生。
他就站在后门的位置,阳光透过门缝洒在他的侧脸上,温暖而明亮。
苏竹溪从来流畅无比的演讲,生平第一次为人停顿。
苏竹溪想着,这也许就是最后一眼了。
所以,在那场三十分钟的演讲内,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朝那个方向望去了十次。
十次——她当时只觉得是寻常,却不知那是她的心在为他心动十次。
演讲结束,苏竹溪像往常一样平静地离场,却在休息室再次看见那个男生时,心脏微微收紧。
然后,她便听罗教授抱怨道:“竹溪,这是我的小儿子罗廷烨,是学历史的。”
“成绩不怎么好,总是让我头疼。”
苏竹溪不自觉地看向他,恰好捕捉到罗廷烨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。
她几乎是脱口而出:“没关系。”
而后她紧盯着罗廷烨清澈的眉眼,嘴角牵起一个有些僵硬的弧度:“每个人擅长的地方都不一样。”
她清楚地看见,罗廷烨望向自己的眼睛倏地亮了,像落满了星光。
那一刻,她的心跳如擂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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